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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

我上周在巴黎的某个白天,老天甚至曾以8摄氏度开启一天的气象离奇。马上进入6月夏初,这里的气候一惊一乍,到处都是缩头缩脑的游人和此起彼落的咳嗽,一言不合就飘雨。

怎么这样?

满街羽绒服的苦寒料峭中,想着此城曾经辈出大思想者,不禁怀疑他们该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玩无所玩才潜心向学?

(壮丽的巴黎夜景。)

 

(一)

乘坐伦敦开出的欧洲之星火车下午2点才到巴黎,4点刚过,我就在巴黎的巴黎春天百货(Printemps)柜台落了座。

巴黎春天刚刚在我纽约大楼的底层开了全美第一个分店,你一定知道这对提升我楼的房地产价值有着划时代的意义。

此来,只想致谢。

(巴黎的巴黎春天建筑看着极有年代了。)

(巴黎春天百货由宏伟的三座大楼组成。)

我这一次为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于5月中再来到纽约,实地走了走“我家楼下的巴黎春天”,尤其亲眼目睹已被划作春天百货的“红厅”飞光流彩的绝美,被所有眼见再次折服。

我说过忘不了3年前自己怎样凭借想象和勇气买下此地暴土扬尘之中的偏安一隅。就是在红厅,我和儿子在毫无参照的艰局下,模棱两可地揣测了他全新纽约生活的首个驿站。

(作为售楼处模型时期的红厅。)

(如今我镜头下的巴黎春天红厅。)

彼时红厅在此起彼伏的建筑噪音中展示了“华尔街一号”这个壮丽楼盘的未来,它一定不知道,其本身鹤立鸡群的大气大美,真乃我们唯一的疗愈。

这也是后来看到全美最著名的有机食品店Whole Food和巴黎春天百货的如约而至,让我觉得这是在确认、坐实乃至拯救我们当年渺茫的憧憬。

(巴黎的巴黎春天女装大楼进口处。)

(我家纽约楼下的巴黎春天。)

在巴黎的日子里我几乎天天都去春天百货,都是被内心深处的各种借口吸引而往。后来见识到绕城而转随上随下旅游大巴也花费了颇长篇幅以各国语音介绍春天百货,而且一众大巴的起点,就在春天大楼隔邻。

我也曾去过在城中极具名气的春天百货男装部顶楼餐厅Perruche,那里的地中海菜肴外加按人配发的黄带草帽令人印象深刻。

(绕城转圈而跑的巴黎随上随下旅游巴士。)

(巴黎春天室内装潢美轮美奂。)

吃饭时,旁桌是一对法国中年夫妇在和两位优雅的亚洲女孩温馨共膳,飘来满耳软糯法语。正值毕业季,想必是教授夫妇在与高足离情依依。

哪知就在某个瞬间,我眼角瞥到其中一女孩从容地为中年男士喂了一口饭,邻邦惊诧,那这就只能去走领养弃婴的思路了。

这五彩缤纷的巴黎,连奇异都披了金光。

(大名鼎鼎的巴黎春天男装部顶楼餐厅。)

我家纽约楼下这几年所发生的商业叱咤,绝非鸡零狗碎量级的零星散打,而是对曼哈顿下城整个金融区(FiDi)鳞次栉比建筑由商用变身民居的最大操盘。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对上述两号巨无霸的一诺千金百感交集。

4点刚过,我坐在巴黎的巴黎春天柜台前,豪气千云地对着柜台那端说,“放马来吧”。

(我在巴黎春天买下的“答谢”物品。)

 

(二)

就快走到街角,见一列长队早沿墙而立,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在等领救济。

这是大名鼎鼎爱马仕在巴黎的“发源地”店,24 Rue du Faubourg Saint-Honoré,1880年就告营业。此店号称“不仅是品牌的象征地标,也被视为爱马仕的精神核心”。爱马仕许多产品系列的命名如“香水“24 Faubourg”,正是源自此一地址。

爱马仕创始人Thierry Hermès1837年在巴黎开的第一家店,就在离这个地址不远的地方。

(巴黎最著名的爱马仕起源店。)

(爱马仕创始人Thierry Hermès。)

爱马仕在巴黎是个奇特的存在,既是产品的产地(所有皮具全为法国生产,每包都有工匠签名)

也是全球的轴心,仅在巴黎市区这个只有105平方公里的范畴内(北京市面积是它的156倍),就有3个巨无霸级别的旗舰店:

1)Faubourg Saint-Honoré店(发源地店)

2)Avenue George V店

3)Rue de Sèvres店。

(爱马仕的“24 Faubourg”香水。)

(起源店内的面积硕大无朋。)

我在巴黎总共去过2家爱马仕,除发源地店,还去了左岸的Rue de Sèvres店。论店本身的传奇,后者最为特别,竟然是由游泳池改造而成。

该店于2010年开业,原址是历史悠久的Lutetia酒店游泳池,被列为法国历史遗迹。爱马仕接手后,巧妙地利用现代元素因势利导改造地形。

如今,店内搭有3座造型奇异的木质“帐篷”展示区,把视觉效果弄得光怪陆离。在原泳池周边的看台上,还设置了书店、花店和咖啡馆,提供所谓“沉浸式购物体验”。

(左岸爱马仕店内的下降楼梯。)

(左岸店前身是个被列为古迹的游泳池。)

更而且我亲眼惊见店内橱窗放置的四大金刚色铂金、迷你Lindy和康包都标价可买(也有多款被标明只作展示),想想洛杉矶我周围那帮买买买族初老妇人镇日为此禅精竭虑,与其忍痛配货外加谄媚SA(销售助理),不如买一张飞往巴黎的机票。

但我无论如何对爱马仕经年累月的营销套路佩服有加,只有此马能把卖货玩成“恩赐”。

(左岸店令人难忘的室内布置。)

疯狂投入爱马仕配货激情的一众均享有“养马人”通号,彼此有着心照不宣的进程密码与私相授受。

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会把买包之“买”叫做“拿”,就好像鼻孔朝天的那帮SA在阁下配足货后神秘兮兮致电可以去取年度限额中绝无仅有的那一个包时,你竟可以不带钱夹。

(左岸店部分紧俏皮包明码标价可以出售。)

置身当今世界,我亲眼目睹这匹法国之马如何吃定全球跪姿。

那些个动辄美金成千上万还年年狂涨的马价啊。

疯得蛮横。

(爱马仕美得冒泡的品牌广告。)

 

(三)

仔细算算,我之前应该来过巴黎三次,虽对位于巴黎第4区的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Pompidou)仰慕长久,却阴差阳错与其缘铿一面。

儿子连液体都算不上时,我来时是一伙人之一,个性化走动根本别想。儿子升格固体后,我也只能跟着固体打卡各游乐园,如此,生生错过了N多年我自己的巴黎。

(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造型别样。)

(正在兴建时期的艺术中心。)

我知道蓬皮杜艺术中心像一个走累了的异兽,格格不入地困坐巴黎老城,这对周边规规矩矩的天地方圆形成极为扎眼的反动。

只需浏览一下人们这么多年来给它起过哪些外号就知道其多不招人待见,比如“管道圣母”、“炼油厂”或“煤气厂”。早些年的《费加罗报》头版标题更曾直言不讳:“巴黎有了个怪物!”

听下这些别号比对蓬皮杜艺术中心那些奇异外露的通道和管线,相信你一般也都会暗自赞同如此借喻。

(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外墙极为另类。)

(中心内存放的艺术中心建筑模型。)

蓬皮杜艺术中心于1972年动工,直到1977年才正式向公众开放,原因是其主要推动者、当时的法国总统乔治·蓬皮杜的去世导致工程延期。

该建筑是70年代开始兴起的“高科技建筑”(High-tech architecture)的鼻祖,也是全球首个将建筑结构和机械管线(如风管、电梯井、管道等)暴露在外的作品,开创了“技术美学”先河,也为“高科技建筑”流派之后的发展奠定了实例和理念。

(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内部。)

高科技建筑学派从现代主义建筑风格发展而来,利用新技术和新材料,强调设计和施工的透明。其广泛使用铝、钢、玻璃等材料,较少使用混凝土,尽量向轻量化发展。

这个学派的建筑总数不算很多,比较著名还有香港的汇丰大厦和伦敦的劳埃德大厦。学派里面最会整合的代表人物之一Norman Foster还曾设计过北京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只不过那时的他已经有点“改邪归正”的意思了。

(蓬皮杜艺术中心的设计者Renzo Piano和Richard George Rogers。)

(Norman Foster设计过北京T3航站楼。)

我倒觉得能有多样类别的建筑,对城市本身是件好事。巴黎最不缺的就是古迹,再搞克隆营造,可真了无新意。

这也是为什么我徒步前往艺术中心,走着走着在楼缝中才刚看到“蓬皮杜”突兀的边角,就差点笑出声来。

(香港的汇丰大厦和伦敦的劳埃德大厦。)

如果你有耐心,沿着中心斜横在建筑正中最引人瞩目的透明管道乘坐一节节扶梯走到最上,就会遇到一个可以鸟瞰巴黎全城的壮丽餐厅,里面那些美艳如妖的男女侍者递过来的菜单中,有法国蜗牛和鹅肝。

你眼望巴黎那一堆堆被刺激得审美疲劳了的高墙与穹顶慢慢吃着,忽然就会觉得自己也很科技。

(顶楼餐厅有法国蜗牛和鹅肝酱。)

(能鸟瞰全巴黎的艺术中心顶楼餐厅。)

 

(结尾)

走在英法的日子里,几乎从没穿过有后跟鞋子的我脚只经一天都市暴走就磨出水泡,旋即破溃,这导致我除了敞开后跟的凉鞋,再不能穿任何鞋。

带来的一件买之已久却从未上身的昂贵毛衣在以往的旅行中次次陪跑,像个笑话,这回可成了无暇换洗的街奔主力。遗憾这一次我才发现其拉链竟然时好时坏,时好的时辰不及时坏的十分之一,毛衣里面紧接着就是T恤。

8度。敞怀。T恤。凉鞋。

如此尊容,披头跣足。

(共分20个大区的巴黎市区。)

街头风紧,阳光时辣,整座城市动辄乍暖还寒拿气温开着玩笑,好在沿途观览丰厚与寒暑失常做了公平置换。

我持续的追问一直在议论什么叫做足迹不负。

我在巴黎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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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妮

陈燕妮

138篇文章 49天前更新

作家、报人、记者。生于杭州,长于北京,毕业于上海铁道学院机械系铁道车辆专业,中国作家协会北京分会会员,曾任《中国社会保障报》记者。1988年赴美,曾任美国《美东时报》记者,美国中文电视台记者,曾为《美洲文汇周刊》负责人,自1994年起出版过《告诉你一个真美国》、《纽约意识》、《遭遇美国》和《美国之后》等十多部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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