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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报道
 
 
 
 
 
我应该提到过,我的一位早年就读国关的朋友告诉我,八十年代初一个寒彻骨髓的跨年之夜,他在学校餐厅或是礼堂之类的场所冷不防头一次听到了ABBA的《Happy New Year》,这给他一生的记忆都埋下了温暖节点。
 
一首歌或一句话,说出来就罩住了听时年代,无论此生何时咀嚼回味,必会想起彼时人生。
 
而且,当年的国内青年能够知道ABBA,大都仰赖英文老师的推荐,这也说明在春潮将至的当时中国,ABBA地位新锐,更至居功厥伟。
 
(报道ABBA回归的新闻。)
 
(ABBA回归新专辑的宣传海报。)
 
刚刚进入2021年9月,ABBA暌违40年后将要回归的消息忽然传来,却在物非人非的当今世界显得波澜不惊。
 
这则新闻很快滑出人们视线,阿富汗撤军之后那么多惊天头绪中,这一种来而复去的所谓“喜讯”只能注解什么叫做“微不足道”。
 
但我却是很为此兴奋的,相信某个新年之夜国关有耳聆听的学生必也和我一样,由于有着被ABBA开启的音乐蒙昧,他们的回归也必点燃拥有苍茫过往者的心中激动。
 
我们这一代人,离开了八十年代在中国大地民风初开中的恣意疯癫,其它还真就没什么了。
 
(当年举世瞩目的ABBA。)
 
在他们离开的长长日子里,我在洛杉矶的好莱坞碗型剧场和圣地亚哥等处甚至还去看过“ABBA仿冒乐队”的演出,可见我对他们的思念悠长,从未间断。
 
再有就是十几年前有部无甚深度的名片《妈妈咪呀》,全本照搬ABBA音乐,让几乎被世界淡忘了的他们,再度被人回想。
 
直到今天我都还认为ABBA的《Happy New Year》是全世界跨年歌曲中最让人心醉的一首。而他们的《Super Trouper》我仍旧觉得制作讲究,他们对和声和快速旋律的运用在那个年代就很老辣,真的是朗朗入耳。
 
(如今的ABBA老友4位。)
 
回归的ABBA宣布即将在伦敦举办一场使用全像投影(hologram)技术的数字替身音乐会,演出他们最为经典的22首歌曲。“我们在1982年春天开始休息了一段时间,现在我们决定是时候结束它了,”ABBA在复出新闻稿中宣布。
 
ABBA于1981年解散前夕发行的最后一张专辑《The Visitors》,其实声音已经达到了更不错的境界,旋律和配器也展露出活似前卫标签的“阴阳怪气”,遗憾的是当时他们在“人和”上出了巨大问题,原本是两对夫妻的组合,这时候一对已经离婚,另一对也即将离婚。
 
而且当时他们在夫妻不睦当中还有着其它的交叉分裂,两组人马分头进行过颇伤感情的私人或商业演出,他们合作的最后一支歌曲是《The Day Before You Came(你到来前的一天)》。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这4人曾经再三表示永不重新同台,多年来也拒绝过很多次再度合体的机会。
 
(如今ABBA重返造型,带着些微滑稽。)
 
ABBA的乐队之名,是由成员歌手Agnetha Fältskog(现年71岁) 和Anni-Frid (Frida) Lyngstad (现年75岁)以及乐器演奏家兼词曲作者(现年74)和Björn Ulvaeus(现年76岁)名字的首个字母结合而成,他们于1970年以歌舞表演起家,4年后,凭借单曲《滑铁卢》赢得欧洲电视网比赛。这首歌后来成为乐队在英国乐坛的第一支冠军歌曲,更成为他们首次杀入美国市场的一把利刃。
 
现在去听这个《滑铁卢》,已不甚飞光流彩。回顾旧日审美,也顺带懂得了一点进化。
 
(全盛时期的ABBA。)
 
“ABBA”是瑞典乐队,曾是所谓瑞典最有价值的单一“出口产品”。他们的事业在1975年开始腾飞,推出的每首单曲都深入人心,频繁赢得音乐榜冠军和不胜枚数的音乐类奖项。
 
这点我可以作证,我熟稔他们的每一首歌,ABBA诸曲,无论长短、不计快慢,总体而言曲曲难忘。
 
如今再看当年ABBA,会觉得他们带有太多六、七十年代的愤青色彩,喇叭裤、长鬓角乃至造型呆板,都算。但也就是如此4人,缔造过4亿张专辑销量、17首冠单金曲的记录。他们更让我早在八十年代就已经知道,声线与和音,竟能超乎想象地丝丝入扣。
 
一代只认李铁梅和王连举的我们,借此成长。
 
(造型怪乱的ABBA合影。)
 
一如他们如今的年龄,ABBA的所谓回归并无激烈动作,不过是会在2021年的11月5日推出一个名为《Voyage》新专辑,里面录制了10首歌,其中包含2首刚刚面市的歌曲:《I Still Have Faith in You》和《Don't Shut Me Down》。
 
这两曲一搜之下很容易找到,听来苍老缓慢,只剩下底气不足的孤嗓轻吟独唱,淋漓尽致了壮士暮年的最后一个回头。
 
不像是再出发,倒像是再谢幕。
 
(如今的老年ABBA。)
 
(合作无间时期的ABBA。)
 
说起来,我还是专门去过瑞典ABBA博物馆的一位,这在华裔ABBA迷众当中,应属少见。
 
斯德哥尔摩的ABBA博物馆2013年落成,甫一开张,即刻轰动,世界各地的ABBA迷蜂拥而至。彼时距今,也快10年了,那时互联网还没如今这么出神入化,人们对旧日怀念,还有容量内存。
 
2014年6月我和11岁的儿子恰好经过瑞典,人还没到斯德哥尔摩,我就着力说服对ABBA兴趣全无的儿子一同前往博物馆,并应许他完事后一定去其隔壁建于一八某某年的儿童乐园一游。
 
(ABBA博物馆。)
 
(11岁的儿子在ABBA博物馆。)
 
(ABBA纪念馆门票、内景和纪念物。)
 
博物馆设置于一座有些规模的小楼,在我去过的无数私人音乐博物馆中,这处算是气派。博物馆除展出ABBA的纪念品之外,也推出了不少互动项目,其中名为“本尼的钢琴”展品相当特别。
 
这是一部可以自弹的钢琴,号称只有ABBA成员中的词曲作家本尼(Benny Andersson)可以操纵它。其与本尼自己家的钢琴号称竟然是“联动”的,每当本尼在家中开始弹琴,这架钢琴也会自动演奏,这使得参观者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其不意地飘出旋律。
 
钢琴白色,小型,依窗而立。
 
结果,等儿子最终出了博物馆,他竟然把满嘴的ABBA曲调一直哼回酒店。
 
我们去到的那天斯德哥尔摩天气阴沉,毫无预兆的北欧狂风夹杂斜雨把我们冲扫得乱发恣意,真个是走得饥寒交迫。
 
那一天,唯有ABBA是我心头之暖,开解了我出行不便的趔趔趄趄。
 
(博物馆内本尼的钢琴。)
 
(我在ABBA的本尼钢琴前。)
 
(ABBA词曲家本尼(Benny Andersson)。)
 
作为旧日巨擘,很难说再度回归和保持神秘的后隐退行为哪个更好,但却千真万确地让人明白,这两对怨偶中的4位故人因为年事太高,必已原谅了对方和自己。
 
而作为我本人音乐长途至尊至重的基石之一,尽管阅尽沧桑尽管仪态蹒跚尽管再一张口即会泄露别离之后的无语与难言,我的ABBA,欢迎回来。
 
只因为你们曾是我贫瘠灵魂的遥远目击。
 
只因为你们是ABBA。
 
在The Day Before You Came。
 
 
 
 
 
(永远的AB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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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妮

陈燕妮

110篇文章 2分钟前更新

作家、报人、记者。生于杭州,长于北京,毕业于上海铁道学院机械系铁道车辆专业,中国作家协会北京分会会员,曾任《中国社会保障报》记者。1988年赴美,曾任美国《美东时报》记者,美国中文电视台记者,曾为《美洲文汇周刊》负责人,自1994年起出版过《告诉你一个真美国》、《纽约意识》、《遭遇美国》和《美国之后》等十多部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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