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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就在2016年我带儿子去乞力马扎罗登山之前,由于太过担心高原反应中的脑水肿和肺水肿对13岁少年的遗害,我和国内“登山协作”界有了相对密集的对接。

那时见识的都是业内“长辈”,听过他们讲述怎样带商业巨擘绕世界登山的往日片段,这让我很快知道,即便是在国际上,登山圈子也不算很大,巨咖的位置更早已摆定,每年的名峰大本营中,菜鸟碰巧还能跟那些声名在外的洋人老腕荣幸撞见。

我同时也深切明白,到处登山这事的意涵,有身体和有钱财,缺一不可。

(我在乞力马扎罗登顶时拍到的日出。)

在这个前提下我刚刚去看了纪录片《14座高峰: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14 Peaks: Nothing Is Impossible)》,讲的是一位叫做Nirmal Purja的前英国军队准下士,怎样从2019年4月23日下午2点登顶安娜普尔娜峰(海拔8125米,世界第10高峰)开始,直至攻克第14座高峰。他最后的胜利消息来自地处中国的希夏邦马峰(海拔8027米,世界第14高峰)大本营,时间是2019年10月29日上午8点,至此,他登完世界全部14座海拔在8000米以上的高峰,仅用时6个月零6天。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纪录。

“曾经有人告诉我,我的这个登山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决定将它命名为‘可能的计划’。” Nirmal Purja后来解释道。

此片于2021年11月29日才由奈飞(Netflix)独家推出,奈飞需要按月缴费订阅,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咬牙加入。

(纪录片《14座高峰》的电影海报。)

看这部片子的当口远近安然,我选择在最无人打扰的晚间10点开始静观。自此,我跟随Nirmal Purja的“计划”推展,见识了一座座令人仰止的高山。

由于对登山格局约略了解,我也几乎不用想像就能猜到,就在2019年,曾是英国廓尔喀职业军人的健壮Nirmal Purja忽然闯进已经摆好座次的登山界,这事该有多么令人雀跃和引人不安。

(Nirmal Purja和自己的夏尔巴协作团队。)

当今世界上所有的8000米级山峰,全部集中在亚洲的青藏高原和其向西延伸的帕米尔高原,这片土地因为海拔惹眼,也被称为地球的“第三极”,它们是:

珠穆朗玛峰(中国/尼泊尔)8848米

乔戈里峰(中国/巴基斯坦)8611米

干城章嘉峰(印度/尼泊尔)8586米

洛子峰(中国/尼泊尔)8516米

马卡鲁峰(中国/尼泊尔)8485米

卓奥友峰(中国/尼泊尔)8188米

道拉吉里峰(尼泊尔)8167米

马纳斯鲁峰(尼泊尔)8163米

南迦帕尔巴特峰(巴基斯坦)8125米

安娜普尔娜峰(尼泊尔)8091米

加舒布鲁木一峰(中国/巴基斯坦)8080米

布洛德峰(中国/巴基斯坦)8051米

加舒布鲁木二峰(中国/巴基斯坦)8034米

希夏邦马峰(中国)8027米

在国际登山界能完成全部14座最高峰攀登的,有史以来只有33人,在Nirmal Purja之前,用时最短的世界记录是韩国登山家金昌浩创下的,耗时7年10个月零6天,遗憾的是2018年他在喜马拉雅山遇到了气候灾难,不幸去世。

(世界上14座8000米山峰位置图。)

(图为创下7年多登顶14高峰的韩国登山好手金昌浩,但他因采用的是无氧攀登,因此世界无氧攀登“14座”的世界纪录,还属于他。)

Nirmal Purjal把自己的14座高峰攀登计划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尼泊尔高峰。第二阶段:巴基斯坦高峰。第三阶段:尼泊尔马纳斯鲁峰、西藏卓奥友峰和西夏帮马峰。

值得提到的是,自2014年以来,人类就没有攀登过希夏邦马峰。面对被专注疫情防范的中国关闭了的此峰,Nirmal Purjal硬是靠着推动网友呼吁、请尼泊尔政府出面斡旋等方式拿到了攀登机会。

(雪山里的Nirmal Purjal。)

Nirmal Purjal并且还在他这6个多月的“计划”中创立了6项人类攀登的世界记录,比如在48小时内登顶珠峰、洛子峰和马卡鲁峰,此三处分别为排名世界第1、第4和第5的高峰。

值得提到的是,他在“计划”完成两年之后的今年,又更创下冬季登顶乔戈里峰的人类记录。

(冬季登上了K2顶峰的Nirmal Purjal。)

从技术难度上讲,乔戈里峰(也就是大名鼎鼎的“K2”)即便在夏季也被公认为最难登顶的世界高峰。该峰地形陡峭、冰雪岩混合无序、登顶前的瓶颈(Bottleneck)路段角度艰险并且时发雪崩,攀登死亡率在夏季就已高达27%。

冬季的K2更加臭名昭著,山上风力时时可达飓风强度、气温动辄降至摄氏零下65 度、气压奇低。在Nirmal Purjal成功之前,K2是全世界唯一没被人类在冬季登顶过的8000米以上高峰。

也因此,每到冬天,K2就会成为国际登山界的瞩目焦点,众多登山好手都极欲取得首位冬攀K2的地位。

Nirmal Purjal毫无悬念地于2021年1月16日登顶K2,当晚他在社交媒体兴奋写道:“历史被人类创造,历史被尼泊尔创造!”

(左图的乔戈里峰远远望去简直就是“完美的椎体”,右图为该峰举世闻名的“瓶颈路段”。)

Nirmal Purjal是尼泊尔人,18岁离开家乡加入隶属英国陆军的廓尔喀部队,在那里服役了16年。他也是廓尔喀部队200年历史上第一个加入英国皇家特种舟艇团(Special Boat Service)的精英士兵。

放弃这些执意去登山,Nirmal Purjal的家里人非常反对:“我是家里的经济支柱,每个月我会直接把薪资寄给我父母。我父亲半身瘫痪、母亲住在加德满都靠近医疗中心的一个小房间里。对我而言这种放弃实在很疯狂。我哥哥打电话跟我说,‘你都快退伍了,马上可以领退休金,为什么要牺牲这一切呢?’ ”

Nirmal Purjal的哥哥当时非常生气,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都不跟他说话。

(Nirmal Purjal在冬季攀登K2时期。)

没了生活来源,还要筹措登山费用,Nirmal Purjal不得不想尽办法达成目标。他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抵押了房产、向战友借钱、开通网络众筹。但即便如此,他也只筹到了“计划”头一阶段75%的资金,剩下的只能通过为登山公司打工积攒。

就这样,Nirmal Purjal一边做向导一边筹钱,一意孤行地开始了全新生活。

(Nirmal Purja曾在英国军中服役。)

Nirmal Purjal是带着怨气制定“计划”的,对这一点他毫不掩饰。这其实也是长久存在于珠峰的尴尬命题:高原当地的夏尔巴人乃至尼泊尔人能够做到的登山奇迹,应不应该被大举宣传并编入记录?

有鉴于夏尔巴人常年习惯于山地生活,身体在高海拔环境中具有先天优势,如果把夏尔巴人在珠峰创造的攀登历史真实地摆上桌面,简直是笔笔辉煌,“上珠峰如烹小鲜”。因此有意无意的,他们的攀登成就一直没有太被重视,甚至有说法还主张把夏尔巴人的攀登成绩“单独列项”。

这一次,Nirmal Purjal胜利之后,当他面向媒体镜头,要求对尼泊尔人登山成绩评价公平的大声疾呼,就是他的开场白。

(Nirmal Purja在登山途中。)

无论来自世界的哪个角落,几乎每位从珠峰回来的人都会感叹当地夏尔巴人为其护驾的辛苦。在珠峰展开商业攀登之后,“靠山吃山”的夏尔巴人就进入了领域,他们被称为“夏尔巴协作”。

在商业登山中,习惯上会把攀登者叫做“客户”。对这称谓,我跟你的感觉一样,听着怪异。

据熟悉登山操作的好手十一郎表示:“生活于尼泊尔一侧高海拔地区的夏尔巴人,由于环境和教育条件所限,可以从事的工作很少,高山服务是夏尔巴男人最重要的职业,几乎没有可以类比的其他选项。而一个登顶过几次珠峰的优秀夏尔巴人,全年通过高山服务获得的收入能有1万美金就很不错了,这些钱也是他们养家糊口的主要来源。”

(在珠峰铺设线路的夏尔巴人。)

今年的珠峰登山季就很典型,一如我在前几月追踪朋友皮元登顶珠峰时的描述:“2021年的珠峰南坡修路队由12人组成,全部都是夏尔巴人,其中领头的Kami Rita Sherpa竟然有着25次登顶珠峰的记录。 ”

每年攀登珠峰最佳时节到来时,尼泊尔南坡最大的登山团队会召集各路队伍,筹资聘请夏尔巴人先行上山修路。夏尔巴人要在海拔数千米的山腰上插放路标、运载设备、清理冰缝、搭建金属梯和建设营地。他们也会按照要求架设海拔7000至8000米路段的安全绳。修路队通常要在毫无保护的状况下随身携带路绳爬到高处,将绳端用冰锥固定进千年岩冰,垂下的绳子就可起到便于运送、辅助攀爬和保障队员安全的作用。

很多登山人爱把铺线架桥的夏尔巴人称为“高山医生”,如此恭维,却更等于让夏尔巴与高原成为“同体”。

(曾经25次登顶珠峰的Kami Rita夏尔巴带队铺设2021年珠峰登山季的线路。)

夏尔巴人常年生活在海拔3500米的地方,是500年前从西藏移居到尼泊尔的部落。他们之间流通藏语,以务农为生,可以想见珠峰开放的商业攀登,带给了几百年过着苦哈哈日子的他们怎样一片全新光明?

但夏尔巴人在山里也会死,甚至也正是通过死亡才让全世界认识了他们。比如珠峰攀登史上最惨重的一次山难中,夏尔巴人包圆了所有死伤人口。

那是在2014年4月18日凌晨,珠峰尼泊尔一侧大本营到1号营地(C1)的昆布冰川发生冰崩,造成15人遇难、2人失踪、3人重伤,所有伤亡人员都是先行到这里来修建登山线路的夏尔巴人。

雪崩发生几天后,仍留在大本营的夏尔巴人揭竿而起,指责尼泊尔政府盘剥商业攀登的利润,只分出很小一部分留给从事最危险工作的夏尔巴高山协作。尼泊尔政府最终同意了夏尔巴人的所有诉求,改善了他们的薪资、保险等待遇。

(背负重载上山的夏尔巴人。)

夏尔巴人的姓氏统一,所有人最后的姓全部是“夏尔巴(Sherpa)”,这个习俗虽由数百年沿袭而成,却方便了别人把他们统称为“夏尔巴”。

Nirmal Purjal愤愤不平地认为,自从1990年珠峰尼泊尔一侧开始商业攀登以来,众多西方登山者在攀登时得到了夏尔巴人的巨大帮助,但他听到最多的话是,“我的夏尔巴帮助了我”,仅此而已。

“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每一位夏尔巴人都是独立的个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人们应该说'是某某夏尔巴帮助了我'。”

(酷寒中的Nirmal Purjal。)

据研究,常年生活于高原的夏尔巴人在血管紧张素转换酶基因、缺氧通气反应、肺体积、扩散气体交换能力、缺氧性肺血管收缩、血红蛋白、心脏和心脏代谢、脑功能、骨骼肌结构、基础代谢率,乃至生长和体重等方面,都比其他人群更利于高海拔环境。

也正因此,夏尔巴人普遍身材矮小、体重很轻。相比全球多个高海拔人群,夏尔巴人成年期发育也更加迟缓。举个例子,即便相貌英挺的Nirmal Purja本人,身高也只有170。

(夏尔巴在很多人体机能上比低海拔人好。)

除了技艺高强的登山向导,绝大多数夏尔巴人从事的都是所谓“低端”服务,他们需要将帐篷、氧气瓶和煤气罐等生活物资提前运上沿线营地。

哪怕到了攀登最壮怀激烈的关头,也就是登顶当夜从第四营地(C4)出发冲顶,登山团员背一瓶氧气,夏尔巴人却要背三瓶,一瓶自己吸,另外两瓶留给客户。一瓶氧气重达5公斤,再加上其它必带的物资,行家估计,一个夏尔巴人在登顶的最后一刻也要背负40公斤重的物资。

如此,夏尔巴人又成了“高山保姆”。

设问,没有夏尔巴人事先“打点”好的珠峰,有多少人还能登顶?

这是个好问题。

(英俊的Nirmal Purjal身高只有170。)

Nirmal Purjal于1983年出生于尼泊尔Myagdi地区,但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在尼泊尔最平坦温暖的奇旺长大,那边几乎接近海平面。我们是住在一间小房子里的贫穷家庭,隔壁养着鸡。我小时候家里甚至买不起夹脚拖鞋。这一切在我和两位哥哥成为廓尔喀军人之后发生了改变。”

他的这句“我在尼泊尔最平坦温暖的奇旺长大”,应该是区分其与高海拔夏尔巴人的最好注脚,也是他可以为夏尔巴人乃至尼泊尔人出头的根本起点。

(军中的Nirmal Purjal。)

而Nirmal Purjal参加过的尼泊尔廓尔喀(Ghurka)军团远比夏尔巴人出名更早,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能用早年的瑞士雇佣军来与廓尔喀军人类比,因为两者都以骁勇善战闻名。

一向待遇丰厚的这支部队在19世纪初是受聘于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兵,后被英国征召成为驻印、缅的部队,再后逐渐成为英军的一支常备兵力。资料上说,他们在二次大战及福克兰群岛战争等二十世纪的战役中都有杰出表现。至今,英军仍保留着总数约3700人的“廓尔喀旅”。

与瑞士雇佣军著名的“步兵方阵”类似,库尔喀军人的弯刀也声名遐迩,这种刀的刀锋与一般弯刀相反,状似柳叶,被称为“尼泊尔国刀”。

当然在核武力威慑的当今,这种刀已只剩下象征意义,但作为廓尔喀军人早年的威猛陪衬,这刀却是道道寒光、处处功劳。

(早年和现代的库尔喀军人。)

(传说中的廓尔喀弯刀。)

夏尔巴人中最著名的就是丹增了,他在1953年5月29日上午11时30分引导和陪伴新西兰登山家埃德蒙·希拉里从珠峰南坡登顶,完成了人类的珠峰首登。

丹增出生于珠穆朗玛峰附近的索鲁昆布地区,18岁开始成为登山协作,早年曾多次创造攀登纪录。20多年之后,也就是在1953年他终于被英国登山队选为向导,与希拉里一同挑战珠峰。

丹增的全名是丹增.诺尔盖.夏尔巴(Tenzing Norgay Sherpa),在我分析看来,攀登宣传中偏向外来征服者的侧重从上世纪50年代就有了,虽然对于希拉里和丹增是谁第一个踏上顶峰这事一直众说纷纭,但在人们心中,最受认可的还是来自新西兰的希拉里。

不然与珠峰峰顶紧邻的那条皱皱巴巴的鬼见愁窄路,怎么单单会被叫做“希拉里台阶”?

(埃德蒙·希拉里和丹增·诺尔盖·夏尔巴。)

希拉里于2008年1月11日去世(丹增也于1986年去世),意外也不意外的是他在登顶珠峰之后和尼泊尔发生了毕生的关系。

希拉里在尼泊尔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会,致力于改善夏尔巴人的生活,也曾出资帮助贫困山区修建学校和医疗机构,并全力推动当地环保事业。

不懈的的善举得到了回报,在2003年,就在希拉里成功征服珠峰50周年纪念日的当天,他被授予了尼泊尔“荣誉公民”称号。

(2007年在南极洲的希拉里。)

让我们说回到准下士Nirmal Purjal。

按照以往的估算,每登一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攀登者平均耗时两个月,这包括对当地海拔的适应、在周边山峰的拉练以及各阶段的休整。我朋友皮元今年5月登顶珠峰之前,全队也把周遭的几座小顶峰登了个遍,这导致他们在罗布切峰(Luoboche,海拔6119米)那里备受折磨,“全队都累挂了”。

按这种计算,用两个月乘以14(座顶峰),即便人不间歇马不停蹄地由前一峰直冲后一峰,怎么也需要大约两年半的时间。

可以想见,准下士的6个月零6天,怎样惊天。

(山中的Nirmal Purja。)

说起来,Nirmal Purjal第一次出名竟还是在壮志未酬时做到的。2019年,他在攀登“计划”中的第4座高峰,也就是珠峰时,遇到了人潮拥挤的混乱。他当时正在下山,在还能看到希拉里台阶的位置上拍下了一张举世关注的照片。

那一年,珠峰只有两个窗口期,也就是5月22日和23日,400名登山者和400名夏尔巴协作都需要在这两天登顶,“这导致登山路线上完全无法移动,人们互相争夺上山或者下山的道路,我回头,拍下了这张照片。我把这张照片发到我的instagram上,它很快在全球传播开来。”

他所拍摄的照片真实展示珠峰要了命的人潮,当时沿着希拉里台阶一带大约有100人试图下降,而另外150人正在上行。

这一天,至少有3人死亡。

(由Nirmal Purja拍摄的珠峰照片引发轰动。)

在纪录片中,功成名就的Nirmal Purjal对登山的见解说得极为直白:“如果你问现在的人为什么会去攀登高峰?他们会回答‘因为很有趣’。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这并不有趣。攀登是你必须学会应对痛苦的事情,因为这很痛苦。我选择登山是因为这样我可以真正活过,在我生命的每个时刻。”

他说,“这六个月的经历的确让人疲惫不堪,但也让人学会了谦卑。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决心、自信和积极的态度,向世界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在他登顶“计划”中最后一座高峰时,呜咽风声里Nirmal Purjal接通了打给母亲的电话:“妈妈,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计划吗?我圆满完成了。”

(Nirmal Purja和母亲。)

Nirmal Purjal在完成“计划”的过程中曾几乎丧命。那一次他从高约100米的倾斜冰面坠落,绝望之际竟能跃身拉住近旁的绳索保住性命。“山峰不会分辨你是白人还是黑人,不会分辨你是虚弱还是健壮,它对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原则,你如果投降,你就会死。”

但他总是告诉自己:“我今天不会死的。我可能明天会死,但不是今天。”

禅意残酷。

(Nirmal Purja夫妇。)

见多了平原上纸醉金迷的一场场和酒池肉林的一滩滩,Nirmal Purjal在我看纪录片的这天自晚10点开始上了手段地把自我与高山惊世相连,性感得无与伦比。这也让我庆幸能有机会见证还有顶级致力潜于冰雪,深邃空远却又直截了当。

这时候去展望所谓尼泊尔人(尤其是夏尔巴人)与非尼泊尔人的攀登之比是否趋向排行据实,想来奈飞纪录片世界级摊牌的来势汹汹,说明了一切。

实话说,攀登的Nirmal Purjal和服役的Nirmal Purjal判若两人,高山的Nirmal Purjal和平原的Nirmal Purjal南辕北辙,我在想,只因为心被镌刻干脆摆脱遮掩,臣服和主宰历来壕壑分明。

(Nirmal Purja夫妇在接受媒体采访。)

风雪高山凭你强力挤入连诧异都没法诧异,山重水复听你不息心潮想罢休也无从罢休。

真想跟随目睹你意志对现实的差遣和践踏。

见字如面。

就在这我咬牙加入奈飞的性感一晚。

 

 

 

(准下士Nirmal Pur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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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燕妮

陈燕妮

110篇文章 2分钟前更新

作家、报人、记者。生于杭州,长于北京,毕业于上海铁道学院机械系铁道车辆专业,中国作家协会北京分会会员,曾任《中国社会保障报》记者。1988年赴美,曾任美国《美东时报》记者,美国中文电视台记者,曾为《美洲文汇周刊》负责人,自1994年起出版过《告诉你一个真美国》、《纽约意识》、《遭遇美国》和《美国之后》等十多部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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