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1日
皮元此刻早在珠峰一带了。
他是我和儿子5年前在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脚营地遇到的唯一一位中国人。遇见之后的第二天,我们即将展开艰苦万状的六日之攀,而他,独自在乞力山中刚过完三十岁生日。
他才从乞力顶峰下来,脸的下半部分显而易见地被轻度晒伤,看上去有些异端邪说里才有的小小狰狞。
皮元在深圳经营文宣推广生意,也似乎开有多处咖啡或者饮料店。我一向会定期删除萍水相逢陌生人的微信链接,可他和他饶有意境的生活,一直都在。
(皮元和他的两个儿子。)
遗憾此刻的珠峰大本营竟然也有了新冠,消息人士称,上周营内某探险队的一位队员被检测出新冠阳性,这让珠峰今年不受疫情影响的希望变得暗淡。
而在我整理此一系列短稿准备配套而出的眼下,很多严肃媒体都在证实珠峰大本营内已经有了17例新冠阳性确诊,但尼泊尔当局对此配以语义含混的解释,大方向是在否认。
也是,一年中最赚钱的珠峰登山季,当局不想添乱。
(大本营已经严谨随便“串门”。)
(大本营防范新冠日渐严格。)
但新冠这事对登山能力而言堪称致命。消息来源指出,“这名受感染的病人最初被认为患有高海拔肺水肿(HAPE),被直升机送往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医院医治,结果此人新冠检测阳性。登山队的其他成员随后开始在大本营进行隔离。”
“当你坐在海拔5千多米的珠峰大本营,你的免疫系统会因缺氧而受到损害。”去年春天,当病毒在登山季开始前就已经影响了整个珠峰,登山博主艾伦·阿内特这样告诉人们:“即使是手指上的一个小伤口,在你回到富氧环境之前也不会愈合,我认为这样一来风险真的很高,如果攀登,人们是在冒险。”
“对于HAPE和新冠,我们面临诊断难题,因为它们有共同的症状,”喜马拉雅救援协会的志愿者Suraj Shrestha博士说。
大本营的医生已经安排过七次紧急疏散,但由于无法在营地进行新冠测试,因此医生在实际诊断中并不总能确定病况。

(珠峰的志愿者急诊医生们。)
大前年,我曾关注圣地亚哥登山好手老鹤攀登珠峰,奈何他抵达大本营后因病下撤。去年鉴于疫情原因,珠峰关闭。
今年,是皮元。
面对大本营的新冠危机,我看此皮老神在在:“我们刚商量了下,如果攀登时尼泊尔疫情严重了,我们在南坡登顶后就从珠峰顶上的北坡下去,下去就到西藏日喀则了。北坡攀登的朋友们记得给我们留足帐篷啊。”
他把登顶,说得简易。
此刻的皮元已在珠峰升至4350米海拔,记得当年我和儿子来到乞力马扎罗海拔4200米附近,是在进山后的第3天。这已是可夺人性命的高度,我们需要海拔适应训练。
那一整天全队停工,只看我二人爬至4200,再原路折回。
(儿子在13岁时攀登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这一年他刚过乞力的法定登顶年龄。)
(和儿子在海拔4200米处做训练。)
(就在我即将于两小时后把此稿交付《财新》,北京时间5月8日下午3点18分,也就是珠峰登顶窗口期开放的前几个小时,备受瞩目的国内攀登名人孙义全宣告放弃今年登顶珠峰。
据报道,随着窗口期的临近,在尼泊尔,大量国际登山队开始云集,珠峰高海拔营地C3和C4都是公共营地,所有登山队伍共用帐篷,这样就无法达到防疫标准。再加上今年攀登季早期,珠峰大本营出现过个别新冠病例,新冠病毒潜伏期较长,珠峰寒冷的气候有利于病毒的生存,一旦出现状况对尼泊尔的医疗卫生体系是一个考验。基于上述原因,已经到达珠峰大本营的孙义全决定终止攀登。
早在2013年5月19日,26岁的孙义全首次登顶珠峰,成为中国籍从南坡登顶珠峰最年轻的登山家。2018年5月20日和2019年5月21日,他第二、第三次南坡登顶次成功,成为从南坡登顶珠峰次数最多的中国登山家。)
皮元还是第一次,胜在体力强悍,乐于边走边写,并刚刚学着开通抖音直播,算是旁人见证其大胆之攀的最好视角。
也许,语多无惧,必心想事成。
祝心想事成。
(珠峰界大名鼎鼎孙义全刚刚宣布弃攀。)
2021年4月23日
皮元到了4900,这数字足以使人头痛难耐。我在乞力的这个海拔,感觉身体虚幻、额上青筋隐隐轻跳,却还要准备连夜冲顶。也在这里,我竟亲眼看到漫天飘落的“乞力马扎罗的雪”。
此刻的珠峰,风声鹤唳。为避免新冠肺炎在大本营传播,尼泊尔旅游局下令必须用绳子把各公司的营地隔开,帐篷间不允许串门,营地还有严格的口罩“命令”。
珠峰之险叠加新冠之凶,可真闹心。
他们团队的人已全部到齐,有9个中国人、3个美国人、2个冰岛人和1个丹麦人。
(皮元和丹麦、美国队友。)
我相当惧怕参与团队登山,那些欧洲好手的健步如飞简直带着鼓点。记得和我们前后登顶乞力的一对六十多岁瑞士老人,貌似体格平庸,每段行程却都飞于我们之前。
登顶那天,眼看后半夜动身的他们迅速追过前晚九点就已出发的我们,其所佩头灯,渐渐成为我们头顶的一组“星星”。
海拔肆虐我自己脚下正举步维艰,那种望洋兴叹的绝望,无论如何忘其不了。
(儿子在乞力冲顶前的最后一个营地入口,海拔4720米。)
(儿子身后的,是文中提到的六十多岁的瑞士夫妻中的妻子一方。此刻的儿子正经受高海拔导致的头痛之苦。)
我一再重申,去登珠峰,非富即贵,从前期海拔训练的四处出击、专业装备器械的配置升级,到不断涨价的珠峰登山费,持续的系列花销,数额巨大。
近些年珠峰的商业登山运动风起云涌,深谙营销之道的西方公司配置了各种登山项目。我本人就曾在美国最大的户外运动商店REI看到过珠峰的团队招募。
招贴很平常,镶于镜框,支在收银台排队的拐弯处。里面所列珠峰最初级大本营徒步项目,就要收取5000美金团费,其它多如牛毛的配套费用还需另加。
业界估计,来自西方的每位登山者想要成功登顶,平均需交付十万到几十万美金。而生手惯常选择的“西方向导”,仅此一项就要价十万。
我本人多少次曾想把一份珠峰费用列项清单看完,但从未如愿,眼见那么多闻所未闻的花哨名目,密密麻麻看得头晕。
(皮元从国内出发时的样子。)
举一简易例子,尽管在高昂的登山团费中已包含了4到6瓶氧气的费用,但有经验的登山者都会另备氧气,用以应付越来越多的攀登等候和其它特殊状况,但这也会触发另外一套报价体系。如在大本营,一瓶4-5升的氧气收费500美元,而在海拔8000米以上的高度,价格会飚到1000美元一瓶。
皮元告诉我,在珠峰大本营,WIFI的价格是200美金10G。难怪从珠峰下来的每个人都太同意:“走在珠峰的每一步,都是钱。”
这也是登山好手有别于世俗物欲的重大舍得。
对山的顶礼,值得膜拜。
(珠峰上昂贵的氧气瓶们。)
2021年4月24日
昨夜洛杉矶时间大约11点半,皮元留言说是准备出发前往海拔6090的罗布切峰。这厮一去,再无消息。
以他的体力,应付这段行程易如瓮中捉鳖。只是这一高度已超越我人生极限,我的终极海拔,停留在乞力顶峰平台的5685。
从坦桑尼亚离开时我从飞机上拍下乞力马扎罗的“鸟瞰”,眼见它竟然高出云层如此之多,感觉与飞机近在咫尺。拍照时,自己都被吓到。
记得当时儿子在乞力山顶因被强迫拍照而怒气冲冲,在此之前他已坐在山顶乱石中苦等我超过两个小时。
我的手机在大家别别扭扭拍完山顶照之后忽然猝死,苹果机一遇超级低温会自动关机的死穴,估计也是皮元此一走毫无音讯的重要原因。
(我在回程飞机上拍到的乞力山顶平台。)
(在乞力顶峰直呼“难受”的儿子。)
(儿子和正副向导及服务生在乞力山顶。)
攀登高峰,一般在6500米海拔开始吸氧,近日,中国全军也已展开在3000米处配置吸氧设备的大普及。也就是说,皮元的下一步行程,大概率需吸氧而行。
这一次,用文字跟随皮元的攀登之路,重又回看了自己和儿子当年的乞力旧照,那些个无从洗澡的日日夜夜,令我深陷回忆。
今生应该无力再走,唯曾经沧海不留遗憾。
人生就此,举重若重。
(准备前往罗布切峰时的皮元帐篷外。)
2021年4月25日
洛杉矶时间早七点一睁眼,就看见现形了的皮元在恨恨抱怨罗布切峰登顶之难,说是同行各国好手,悉数累瘫。
罗布切(Luoboche)海拔6119米,攀登珠峰的团队都会选它作为强度“拉练”。但其高端营地设在海拔5100米,登顶要冲击海拔落差1000米,“我们从凌晨2点30分出发到早晨7点10分登顶,攀登路线很陡,冰岩混合路段后就是路线攀爬,需要用到技术装备。”皮元说。
抱怨中的皮元必须戴好墨镜,不然外面冰雪环伺的阳光直射,会使双眼瞬间失明。他心有余悸地说:“爬这罗布切就这么累,珠峰冲顶简直无法想象。”
(正在抱怨罗布切让全队拉爆的皮元。)
最为讨厌的是,讲述时的他已貌似罹患“昆布咳”,这导致他的句子必须在不断的咳嗽中断续完成。
“昆布咳”是专有名词,珠峰昆布冰川附近因空气干燥寒冷,会磨损人体喉咙内壁,导致严重咳嗽。患者时常会上气不接下气地连续咳嗽超过三分钟,严重时还可能咳出血来甚至咳断肋骨。
这种咳嗽,也往往是导致人们放弃登顶珠峰的罪魁祸首。
(罗布切峰看起来就极有威严。)
在尼泊尔经营登山公司的英国人Gavin Bate曾6次登顶珠峰,他常听到人们吹嘘说自己在攀登珠峰前唯一爬过的山是乞力马扎罗。
但我感觉从强度描述估算,乞力想要跟罗布切进行难度排名都不配。
Bate说:“我曾见过有人刚到大本营就放弃了。因为你到达之后,得做相当艰苦的登顶前适应拉练。在这期间会遭遇不同气候,或者人们在晚上想走出帐篷上厕所,但是一步迈得不对就会一脚摔下山崖。有人会被恐惧战胜。”
“在大本营坚持下来的人会于凌晨4点一片漆黑中离开营地,向冰墙进发,由汽车大小的冰块形成冰冻瀑布就堆砌在你周围,还有可能遭遇小型雪崩,有时甚至是大型雪崩。而从这里开始,你必须完全仰赖悬吊在冰缝里面的梯子攀爬。通常这些自制长梯只是两、三个短梯首尾相连绑在一起,你带有底钉的大靴子只能踩着一点点的支撑让身子通过,整个人摇摇欲坠。很多人也会在这里选择放弃,回家。”
(经营登山公司的英国人Gavin Bate。)
Bate的公司收取的珠峰登山团费不算很黑,比其它公司通常收取的七万美金少了很多,但他明白地说:“七万美金绝不是你生命的保证。”
说回皮元,罗布切的下马威加上昆布咳,此一行山高冰险,前路晦涩。
大自然在上,唯有呆若木鸡。
立正。
(皮元和队友在罗布切峰顶。)
2021年5月4日
接连几天都没有放送皮元在珠穆朗玛峰方面的动向,是因为自从4月29日之后,我对他的行程开始疑惑,琢磨起来颇为烧脑。
4月29日半夜,也就是翌日凌晨1点,他从大本营前往海拔6000米的C1(一号营地),开始他号称“珠峰攀登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拉练”。
而在这之前,他们全团都是历经了13天跋涉,才到达大本营的。
从大本营到C1要通过著名的“昆布冰川”(你已经知道,它也是也“昆布咳”的命名出处),它也被称为“恐怖冰川”。本来就“恐怖”,黑灯瞎火的却又玩“昼伏夜出”,他自己的解释是:“凌晨出发是因为半夜的气温最低,冰川也是最稳定的。”
我赞同这种“稳定”说,却诧异如何缓解能见度的极度恶劣?
(尼泊尔一侧珠峰南坡营地示意图。)
抵达C1后,他需要住上一晚再前往C2(二号营地),海拔6400米,再住一晚后前往C3(三号营地)。
我对他行程的完全不懂是在此之后,也就是他最终抵达海拔7000米之后竟然会返回C2,5月4日再从C2返回大本营。
此刻之他,业已返回。
闹来闹去,都到了C3,距珠峰峰顶只一步之遥,却又大搞“返回”,匪夷所思。
他表示,“这次拉练后,攀登珠峰前的所有拉练全部结束,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珠峰窗口期进行“冲顶”。
(珠峰一路,全是艰险。)
所幸经过拉练,皮元对自己的“珠峰体能”有了切身认知,在我看来,他们团队如有人成功登顶,他是胜算最大的一位。
他的拉练成绩如下:
大本营经昆布冰川前往C1海拔6000米,标准徒步时间8至10小时,皮元7小时完成,全队第一抵达。
C1前往C2海拔6400米,标准徒步时间4小时,皮元3小时完成,全队第三抵达。
C2前往C3海拔7000米,标准徒步时间4至5小时,皮元2.5小时完成,全队第一抵达。
据此数据,此皮认为自己如果休整期好好休息再加上登顶日天气良好,登顶成功几率在85%。
(皮元参与其中的登山团队。)
只是从4月13日他开始出发去了尼泊尔,兜兜转转竟还迂回于大本营,这登顶周折,可真壮观。
珠峰之贵,也贵在时间。
放上皮元4月13日出发时分和昨晚之照,目睹一种摧残。
珠峰是把杀猪刀。
(皮元此刻与刚上路时的对比照。)
2021年5月6日
关于珠峰大本营有17例新冠的消息,我本人接获无数,把这些说法发给皮元,却觉得他毫无心障。“今天超多朋友发信息关心我,身处于所谓的风暴圈中,我们并没有强烈的感觉。可能由于我们各营地各自独立,我们也没接触其他队伍,加上珠峰大本营也没有'新闻中心',我们对外界也不了解。总之我是非常非常安全的,请放心。”
从他照片可见,大本营各营地之间走动需要许可证,这种防范,硬性而扎实。在生活方面,他们有自己的厨房和厕所,自用的路由器就架设在帐篷外。再加上登山又是远距接触行为,只要团队无人得病,疫情看来真不算问题。
山颇直观,山颇致命。
服了。
(皮元帐篷外的WIFI路由器。)
(正在帐篷外洗澡的皮元。)
(皮元团队的厨房帐篷。)
(皮元在大本营的卧榻和电脑。)
(皮元在珠峰大本营。)
2021年5月7日
很多年了,我一直忘不了珠峰峰顶的最后一关,“希拉里台阶”上人群拥堵的照片,这人迹罕至的万丈悬崖,竟能跟菜市场一般被挤个水泄不通。
今年,注册从尼泊尔南坡登顶珠峰的共有408人,总计44个队伍,其中男性315人、女性92人、其他性别1人。这数字比前年珠峰出现最为著名的大塞车人数还多,让我真正惶恐。去年珠峰因疫情关闭,积压下来的好手都堆到了今年。
皮元无惧,谈笑自若。
前年,也就是2019年,珠峰南坡总共发出381张登顶许可,每张价格1.1万美金。结果在短短几天的冲顶窗口期内共有320人蜂拥而上,最终9人死亡。
(“希拉里台阶”的堵塞触目惊心。)
(今年超负荷的登山证名单。)
希拉里台阶(Hillary Step)是位于峰顶12米处一块几近垂直的岩石山壁,海拔约8790米,是东南侧登顶线路中遇到的最后一个真正挑战。
其命名源自新西兰登山家艾德蒙·希拉里(Edmund Percival Hillary),他与夏尔巴向导丹增诺盖同为最早登上珠穆朗玛顶峰的人类。
超高海拔的珠峰空气稀薄,等待的每分钟都在浪费氧气和能量,这几年珠峰攀登中越来越多出现的长时间静止等待,轻者造成人员冻伤甚至截肢,重者夺命。
去年,很多登山者在整个攀登途中平均被延误了三、四个小时,仅在“希拉里台阶”上,人们就会因为塞车而等待一小时左右。
有登山人曾经回忆说,在希拉里台阶上她一回头,“看见身后有几位印度女孩怎么也爬不上一块大石,她们身后所有人员就只好眼睁睁等着。”
(著名的“希拉里台阶”示意图。)
(珠峰上每小时堵塞都可能夺命。)
(远远看去珠峰登山人多如过江之鲫。)
一说在2015年的时候希拉里台阶遭遇崩塌,翌年冲顶的人们回来也证实了这个疑惑。
今年,风貌已改的台阶还会人头攒动?
历年珠峰窗口日开放前,各领队间所做的最大协调就是分配开拔时间,可还是有队伍惧怕塞车,会破戒偷跑。再加上那些体力不济的“臭手”漫山遍野地充斥,今年的珠峰峰顶,全是悬念。
(“希拉里台阶”因地震导致位置变化。)
(新西兰著名登山家艾德蒙.希拉里。)
2021年5月7日
今天的尼泊尔下午时间6点,本年度珠峰南坡修路队完成了线路铺设,这也意味着他们成功登上了海拔8848.86米的珠峰顶峰。
如此重任的完成,昭示着2021年珠峰登顶第一个窗口期,可依预期于5月9日正式开放。
今年的珠峰南坡修路队由12人组成,全部都是“夏尔巴人”,其中领头的Kami Rita Sherpa竟然有着25次登顶珠峰的记录。
每年攀登珠峰最佳时节到来时,尼泊尔南坡最大的登山团队会召集各路队伍,筹资聘请夏尔巴人先行上山修路。
这是所谓珠峰的第一个登山季,也是最好一季,夏尔巴人先行于登山大部队要在海拔数千米的山腰上插放路标、运载设备、清理冰缝、搭建金属梯和建设营地。
他们也会按照要求架设海拔7000至8000米路段的安全绳。“修路队通常要在毫无保护的状况下随身携带路绳爬到高处,将绳端用冰锥固定进千年岩冰,垂下的绳子就可起到便于运送、辅助攀爬和保障队员安全的作用。”
(25次登顶的夏尔巴Kami Rita Sherpa。)

(夏尔巴修路队在工作。)
夏尔巴人在尼泊尔一侧珠峰是登山者的总管,负责所有起居、运输、修路、搭建帐篷,甚至做饭等工作。我的朋友、登山大咖十一郎常年关注夏尔巴人群,曾做如下描述:
历史上的“夏尔巴”,都是从中国西藏迁徙到喜马拉雅山脉尼泊尔一侧的,由于到来较晚,所以大多生活在海拔较高区域。
自19世纪下半叶开始,西方登山家把攀登的目光转向了亚洲的高海拔山脉,这些顶级好手来到喜马拉雅之后,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后勤保障的不良。
很快他们幸运地发现有一支叫做“夏尔巴”的人群,拥有特别好的高海拔行动能力。从此夏尔巴人加入到登山运动中来。
夏尔巴人主要承担物资运输、营地建设等又苦又累的基本工作,这个工种在山里被称为“高山协作”(Porter)。当时只有极少数“夏尔巴”能够承担“高山向导”(Guide),因为这需要开辟路线、带领攀登。
夏尔巴向导中最著名的,则是1953年与希拉里一起首登珠峰的丹增诺盖。
(我的朋友、登山大咖十一郎。)
(希拉里和他的夏尔巴向导丹增诺盖。)
遗憾的是,虽然工作危险劳累,夏尔巴人的收入却只占登山行业利润的很小部分。
支付了昂贵登山费给西方中介公司的攀登者一旦到了尼泊尔,便会被分包给当地的代理商或经纪人。“珠峰经济”的利润,自此被层层分剥,路径走到最后的最后,才会轮到分一杯羹给夏尔巴向导。说来心酸,一名夏尔巴登山向导在珠峰最好的登山季,大约也只能挣到5000美元。
皮元眼见他们的背夫,背负了95公斤重的物资、跋涉18公里高海拔路途,千辛万苦抵达大本营,而这一趟的酬劳也只有400多块人民币,折合美金60多块。
其实在我和儿子攀登乞力马扎罗时,那里背夫的酬劳就已令人难忘。跟随上山的背夫每天要走行八小时,所有锅碗瓢勺都驮在肩上,而全天酬劳,仅区区5美元。
这已是山界,著名的痛点。
(珠峰负重上山的夏尔巴们。)
(我们在乞力马扎罗的向导和挑夫们。)
今年的珠峰路已搭好,只等9号。
这一天是众所期待的2021珠峰登顶窗口期首日,此刻的皮元已于昨天乘直升机降到三千多米的Namche低海拔城市待命
刚才问过他,“你准备何时动身回到大本营”?他答,“还不知道”。
“估计一旦行动,多久能完成登顶”?
“五天”。
(帮皮元背行李上山的夏尔巴相当英俊。)
也在今天,皮元的低海拔休整日,在整理视频时忽然发现某天他倒在C2的雪地里,机器无人操作地拍了很长时间的空镜,他惊见自己竟然把C2日落的全过程拍了下来。
我问“为什么回倒在雪地里”?
他答“不知道”。
(皮元和他们团队的夏尔巴。)
写到这里,想起上文提到过“希拉里台阶”的那位希拉里,一个传说是,1953年5月29日,希拉里和他的向导丹增诺盖联袂攀向峰顶,在距珠峰最高点只有一米距离时,希拉里停下脚步说:“这是你的土地,你先走上去吧。”
虽然到了最后,人类公认第一个登上珠峰峰顶的人是希拉里,或者公认他们的曾经公布“同时登顶”,但传说中的如此风骨,简直就是山的精神。
(希拉里和他的夏尔巴向导丹增诺盖。)
岁月深巷,春风感动。
珠峰的故事,每款都绝代风华。
古已去矣,今又来兮,看这季的八千米云上,我朋友皮元怎样玩转命运苍穹。
五天,就快揭晓足音与荣耀。

(皮元原因不明地倒在雪地中空镜拍摄到的C2落日截屏,美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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